奥利威尔港口是暗域大陆最大的开放性港口,位于整个大陆的最西边,这里也是四大国的中立地区,自先皇那时起,这里就被圈出来,没有灵力的、没有宗教信仰的人、厌恶战争的人都聚集在这里,这里没有战争、没有纠纷,只有酒和火炉是这里的不眠话题。
和煦的日光,温暖的海风从西边吹来,直至山腰处的一间屋子,屋外的母亲冲着屋上的儿子喊到:“鸿煊,快去帮你爸卸货,今天是他回来的日子。”
“好咧。”一个短发,皮肤黝黑的少年,从房顶的另一端滑下。站在屋顶的他,早就看见海岸边已经停了不少货船,正准备去,就听见母亲在催他。
鸿煊不一会儿就从山上跑到集市上,集市大门栏下,一个小孩在玩着皮球,鸿煊冲下山坡,灵巧地躲过小孩。这里虽然不大,但却极尽繁华,除了海上贸易,这里每年都会得到四大国的资金支持。
集市中心是一个喷泉广场,鸿煊经过这里时,仰头的凤凰从口中喷出一道水柱,紧接着四周隐藏的导管也开始喷水,冲着阳光,隐约能看到一抹彩虹。
这条集市上的人似乎都认识鸿煊,每个人都亲切地跟他打着招呼,碰到漂亮的姐姐,鸿煊也会驻足远望。路过一家水果摊时,里面的老板叫住了他。
“鸿煊,去哪里啊?”
“海岸口,今天是船队返航的日子。”
大叔将几个苹果扔给了鸿煊,“这几个苹果你拿着,船队刚卸下来的。”
“谢谢大叔,有时间来找你玩。”
“怕不是来找我吧。”水果摊老板回头看了眼里面正在收拾货物的女儿,又看了看鸿煊,似是在暗示什么。
“哈哈哈”鸿煊急忙跑开了,留下大叔在后面一串爽朗的笑声。手中的苹果看起来异常的红,咬了口,还有一点怪味,“不会是剩下的吧。”
鸿煊来到海岸口,找了一圈却没有发现自己父亲的船队,正想着找什么人问问,海岸线上一条黑线的出现,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可能是鲸鱼吧,可是鲸鱼来浅水区,不会搁浅吗?
黑线一点一点扩大着逐渐两个龙头出现在众人面前。龙头上是镀金的,阳光照在上面,反射着金光,将港口笼罩住,置身于那金光之中,仿佛自己如同金佛降世一样。
随着黑线的推进,人们慢慢看清那黑线的面目,那是一艘船,一艘巨大的船,有山一样雄伟,带着不可一世的力量,撞进了港口。
“王,除了这个小孩,剩下的人都处理了。”
什么?什么处理了?
黑暗中,一道含糊不清的声音从天上劈下来。鸿煊被甩到了集市的中心,腰椎已经被撞断了,身体呈九十度翻折,左胸肺上插着凤凰的尖嘴。
“咳!”肺部的淤血从口中咳出来,借助对求生的极度欲望,鸿煊从鬼门关转了一圈,但他睁开眼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并没有活过来。
他眼前的人穿着黑色斗篷,身边站着两个蒙面的黑衣人,自己身边到处都是死尸,但他们的尸体都是完好无缺的,没有一丝血迹。如果细细观察,那些尸体的关节处、胳膊、腿上都有极细的细丝穿过,那些细丝的终点在黑衣人身上。
这些人早就死了!
仿佛一道轰雷在鸿煊脑中炸开。这些人,一开始就被“处理掉”了,而自己今天面对的都是穿着黑色斗篷的男人为自己上演的一出戏!
鸿煊又想到今早的苹果,之所以那么红,是因为那上面是鲜血啊!
“王,接下来怎么做?”水果摊老板和他的女儿走到凝天身旁。
他们难道是黑衣人一伙的,不可能啊,他们都是这个镇子上的人,没有理由的。
但此时他们的动作却扭曲起来,胳膊呈反角度扭转,头向前耷拉着,像是一只泄气的皮球。那是一层人皮,里面走出两个矮小的黑衣人,人皮落到地上,开口处向外翻着,里面的脊柱、内脏都被掏空,内皮泛着血液干涸的深红色。
凝天看着这个少年,眼泪和鲜血混杂着粘附在他的脸上,凝天不由想起自己在地宫中的那几年。真是个倔强的孩子。
“杀。”
鸿煊最后一眼所看见的画面是,一双漆黑的鞋底。
冥在流沙上不知击退这沙像鬼多少次,却始终不见黑武士吱声,一回头发现巨剑还在原地,但不见了人影,不会是掉到流沙中了吧。
冥收起剑,跃向巨剑的位置,刚接近,就被一股不明力量吸走。
被巨剑吸入的空间中,正中插着一把金黄色的阔剑,它的背后被人刻以小字。
诸神黄昏,北欧神话中的一场大劫难,造成多位神明死亡,这足以说明这把剑的破坏力,审判之轮十二把剑之一,先皇多次使用的剑,先皇曾称其是最完美的武器。
“你在等什么呢?”冥见立在一旁的黑武士,揣着手,似乎等着什么。
“我也不想,但是它有结界,似乎不是你们家的血统,不会被它接受。”
冥将信将疑地将手放入流淌着金色光芒的结界。手触碰到剑柄之上,整个空间开始晃动,剑身上远古的文字被再次刷新,庞大的灵力涌入冥的身体,带着先皇的记忆一起漂浮于冥眼前。
眼前一阵黑过后,他们又回到了峡谷上,地上的沙子也不再流动,眼前还是像复制了一般,只是这次多了一层无形的结界。
“似乎找到了不得了的东西。”
冥举起剑,剑尖直指太阳,连太阳也畏惧这力量,光芒暗淡了下去。
“走了。”二人坐上龙宝准备回去了。
暗夜冥他们刚从沙漠中走出来,等待在外的亲信赶忙小跑过来汇报情况。
“海上已大举进攻,奥利威尔港口失守。”
冥似乎早已预料到,没有一丝慌乱,冷冷地看着西方,仿佛可以看见一团黑色火焰正在熊熊燃烧,带着吞噬一切的势头,从西海岸绪势而来。
“你现在自由了,去干你想干的事吧,把龙宝留下来借我用用。”
黑武士对他一身轻松的态度十分着急,“什么海上进攻,你这是在干什么?你还有多少事没说!”
“在整个海域的最西边,有一个国家,它曾经大举进攻过暗域大陆,但被先皇击败,被先皇驱逐出境,此生及其后代只能待在最西边的小岛上,而如今,他们又来了。”
“那你还在等什么?你还不回国整理整理御敌,还玩?你现在可是国君啊!”
”我知道,不用慌,来得及。你把龙宝留下来,我想在这沙漠中再转转。你去彩之国把瑾萱接回去,顺便看看。”冥抖了抖身上的风尘,给黑武士提了下之前谈的事。
巨龙载着冥飞入沙漠深处,黑武士也赶忙前往彩之国。这一路上,黑武士在想,是什么让暗夜冥改变了这么多,是被流放的那几年,还是之后的权位相争,还是说正如暗之国内流言所说,他不满于自己的身份,而瑾萱一事加剧事情的进展,可他不应该只杀掉国君一人,还应该把自己也清除掉的。
远处的雀儿不知从何处飞来,从百尺的空中盘旋而下,带走了晚春的最后一丝凉意,也带走了暗之国最后的希望。
数日后,黑武士抵达彩之国,瑾萱的父亲出城相迎,黑武士本不受人待见,但碍于大国的面子,并未表露。
黑武士和瑾萱的父亲在花园中闲逛,黑武士为了保全暗之国的威望,也在这时向众人解释了一番国家内出现的动荡,澄清了冥蓄意谋反的流言。
直到他们走到一处四周都是竹林覆盖,只有出口处种满了桃花的花园深处,瑾萱的父亲散退了众人,才缓缓说出那隐藏了二十年的秘密。
“其实呢,瑾萱并不是我的女儿,她是我捡来的。
那年,你们刚刚把大家长的权力瓦解,暗之辉新登基,各大国的国君参加宴会,当晚我就离开了暗之国,那天晚上雪下得特别大,说来也奇怪,本该是一片白茫茫,但经过暗之国边界的时候,一抹明亮的蓝色一直在眼角飘忽不定,然后我就叫人去看看,结果在积雪下发现了瑾萱,她的脸被冻成了酱紫色,连呼吸都很困难。
本该是放弃的孩子,但不知怎么的,内心有个声音叫我救活她,就好像是自己的亲女儿一样,也许是命不该绝,她最终活了下来,在她睁开眼的瞬间,我仿佛掉进一片汪 洋之中,她蓝色的眼睛像极了蓝水晶,她哭的时候,整个眼睛都像是在闪闪发光一样。
我也听人说过,蓝瞳孔的人在暗域大陆极少,他们只存在于伏影山,他们甚至都不能称之为人,他们就是神,我不知道她是不是他们的弃婴,但不管怎么样,我始终想把她抚养长大。
在她十岁那年,我发现她对雪似乎有特别的亲和力,但她却没有一点灵力的迹象,或许是那场大雪留给她的礼物吧。
这二十年来,从来没有人找过她,可能真是上天赐给我的,她的身世也只有我和她母亲知道,现在我再次把她交给你,希望你能照顾好她。”
瑾萱的父亲双眼湿润,强忍着没让泪水决堤,黑色的眼睛中,黑武士第一次感受到浓浓的父爱。
“嗯,好。”
“还有一事,你们有什么目的,我其实明白的,我只是希望,西边的恶鬼倘若打到彩之国下,我不会做出抵抗,无条件投降,让我的子民免受屠杀,到那时还希望你们见谅。”
“不会的,真有那一天,暗域大陆也结束了。”
“话不能说这么绝对,明天的事谁也说不准。”瑾萱的父亲对黑武士施以大礼,这本该是臣下对君王的礼数。他挥了挥手,背过身去。
黑武士也识趣地退下。
城外瑾萱早已准备好,多日不见自己的夫君,脸上喜悦之情不言而喻,活脱脱一名小女孩一样。她或许还不知道自己所肩负的命运,她是一个好女儿吗?答案是肯定的;但她会是一个好妻子吗?尚且未知。
瑾萱的父亲在城上,没有目送自己的女儿离开,而是看着西边那突然出现的黑线发呆。
也许历史真的会被改写。
这次瑾萱意外的多带了一个人,她穿得很朴素,头发被高高束起,额前两缕碎发,背后背着古琴大小的盒子,被布包裹着。
“她是谁啊?”
“她是我从小到大的玩伴兼小仆,之前在家都是她照顾我的。”
“那上次怎么没带来?”
“父亲不让我带。小蝶,来,这是我的夫君,黑武士。”
小蝶快步上前,黑武士这才看清她的容貌,一张大众脸,扔进人堆里就找不到的那种,但是小小的脸很讨人喜。
“你背后背的什么?”黑武士始终在意的是这件物品。
“就是啊,那么大一件,不沉吗?跟他手中的枪一样高,是古琴吗?”
这么一说黑武士才注意到,这东西高出小蝶两头,大约七尺七寸,跟龙凉枪差不多一样长。
“这是我父亲遗留的,我们家代代相传之物,但只传男不传女,我母亲生下我后,父亲得了病去世了,我们女孩子没有权力打开的,所以我也不知道是什么。”
“那看来只能给你找个夫君了,回去后我帮你物色一个。”
小蝶一听,慌忙地说着:“小蝶能够跟随瑾萱公主已是万福,哪还敢奢求其他的。”
“哈哈,瑾萱不能一辈子让你照顾啊,她还有我呢,你自己的生活也得有,我看,暗夜冥就不错,回头我跟他说说。”
“那不是你们国君吗,这怎么行!不可以的!”
“别把国君他们想的太高,他们也是人,他们也是从普通人走上去的,可能有的时候并非他们的本愿,他们也许更想做个普通人。”
小蝶看着眼前高大的身躯,似乎变小了一点,伸手就可以摸到那一头黑发。
他们一行人回到暗之国后,黑武士又急匆匆赶往“剑冢”,他害怕冥遇到那伙西方来的人,害怕他们人多势众,冥招架不住。
一路上,尽是凡人从西陆逃亡而来,看来他们的炮火已经吞噬了西陆。
这时候,黑武士改变了线路,转而向西陆。
西陆靠近海岸,气候宜人且潮湿,这对于栗田仁来说极为不利,他火属性的灵力在这里被削弱了一番。
八条火龙呈“米”字样在地上爬行,第九条火龙在栗田仁操纵的剑上,火龙带着其他八条火龙直冲凝天,凝天气定神凝,四周的灵力如同一只巨大的手一样,将栗田仁困在其中,凝天手中一握,灵力瞬间爆开,将栗田仁弹飞出去。
一声龙吟划破空气而来,还没来得及看清,一支乌金色的铁枪就已经出现在眼前,空气从枪颈上龙的口中钻入,自龙耳流出,无数的气流回旋在枪体中,这一枪刺出来,仿佛能将天地劈开。
然而,凝天顺着枪锋的力量不断退后,手中黑气围绕,出拳重击枪尖,顺势而出的力量,顺着枪杆反弹回来,空气中响起骨头碎裂的声音。
天空中一道黑影掠过,一把封存完好的铁剑直插入泥土中,像是有无形的墙隔开了凝天和黑武士,暗夜冥跳下来,手中的巨剑泛着金光,指着凝天,双目无神。
整个空间中,金色的灵力对抗着黑色的灵力,不分上下。
凝天整个人僵住了,他不曾想到还有人能与自己抗衡,他不确定这股与自己抗衡的灵力是来自于剑中还是他本人,毕竟自己也是见识过“黄昏”的。
“你们走吧,希望下次遇见你们不会让我失望。”僵持半天,最终凝天还是忌惮那份力量,暂时委曲求全。
而冥其实早已汗湿一背,待他真正站到凝天面前,他才发现自己就如同沙漠中一粒沙一样,要不是靠“诸神黄昏”上残留的灵力,真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出去。
西边神秘国度–黑之国入侵暗域大陆一事,不久就已传遍整个大陆,凝天更是以他极强的实力,几乎是每到一个国家,这个国家就会沦陷,以至于所有的小国都在寻找大国的庇护,然而有的大国依然无法阻挡凝天。
暗域历年715年,五月中旬,暗夜冥召集十二国的国君,在暗之国边境一家酒馆,召开有史以来的圆桌会议。
“我们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在暗域大陆中寻找一个可以击败凝天的力量,《先皇列传》中有记录,暗域大陆也曾经经历过此等灾难,甚至一度打到暗影城下,后来先皇找到一股神秘力量,击溃了敌人,免除了这场浩劫。”
“那去哪里找?”火之国国君提前打断冥的讲话。
“具体的地方没有记载,所以我希望在座的各位从国内挑出最精英或是最具智谋的人,我们总共十二个国家,分三组,从东南西三个方向,忽略北方,以顺时针方向开始搜寻。”
“那我们国家的安全从何保障?”风之国国君再度打断冥。
冥提这个建议后,大家都不同意,这不等于将自己的国家拱手相让了吗!
“为了保证不发生大规模的屠杀,我建议凝天所到之处,都无条件投降。这个计划只持续半年,半年后无论找没找到,我们都组织反击,而且我保证这半年来,凝天绝不会过诺尔兹邶峡谷。”
诺尔兹邶峡谷位于整个版图的中央,它的出现隔绝南北大陆,其中横立的群山,更是阻挡了从南边吹来的风。
“那为什么不现在就打?”“我们也不是贪生怕死之徒!”其他小国没有四大国的权利,只能小声抗议。
“你凭什么保证?你一个背叛你们国家的人,说不定你是内应呢。”一直在暗处的星彩忽然揭开了冥的过错,而这一句话也彻底炸开了锅,所有人的内心都种下了怀疑的种子,只要有人再浇波水,就会膨胀、发芽。
但冥并没有给这个机会,他的眼中风雨涌动,一只眼睛漆黑,空气中流淌的空气,变成了能杀人的利刃。
“就凭我比你们都强!”
最后其他十一国的国君被迫同意,在第二天派出符合条件的人。
“除了火之国,剩下的人都到齐了。”
“算了,我们吃点亏,其余的人四人一队出发吧。”
远处一白衣男子,背着巨大的卷轴,一副书生气,似乎没人愿意与他一组。
“你叫什么啊?”
书生听到有人在叫他,忙欠身一礼,“在下千绘,只是一个会画画的人,不知能否一同?”
“走吧。”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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